
如果從原著短篇的情節來看,《史蒂芬金之猴子》之所以會在原著發表數十年後,才被改編成為電影,其實是件情有可原的事。雖然這篇小說擁有史蒂芬金擅長描寫的童年創傷,同時具有十分出色的陰鬱氣息,但這則故事的可怕,是屬於完全靜態的那種,甚至一直到結局前的大多數恐怖情節,都還可以被解釋成一種先入為主的心理錯覺。
從概念來看,這則短篇與「絕命終結站」系列電影具有明顯的共通之處,但就呈現方式來說,《史蒂芬金之猴子》的原著則並未那麼強調戲劇化的死亡意外,除了角色死因並未那麼千奇百怪,就連主角也幾乎沒什麼親眼目睹那些死亡事件,因此使得故事中的恐怖氣氛比較適用於文字描寫,難以在視覺化之後,帶來足夠的刺激效果。
而從這個角度來說,本片編導奧茲柏金斯選擇大刀闊斧地將這則故事調整為黑色幽默路線,則顯然更適合電影呈現,不僅透過惡搞風格強烈的誇張血腥場面帶來足夠的視覺刺激,就連片中角色面對死亡的種種反應,也有一種讓觀眾忍不住笑出來後,卻又忽地升起的微妙罪惡感,讓所謂的「地獄梗」幾乎在整部片裡無所不在。

《史蒂芬金之猴子》(圖片來源/IMDB)
有趣的是,奧茲柏金斯除了在片中置入一些與史蒂芬金有關的彩蛋外(其中甚至包括史蒂芬金的父親在拋棄他們一家人時,最後留下的那句話),同時還透過針對劇情的改寫,將自己對死亡的看法置入其中,最後也讓《史蒂芬金之猴子》在惡搞與好笑之餘,卻又不時散發出一股陰鬱詩意,讓其中的荒誕與無奈,因而成為了本片的情感核心所在。

《史蒂芬金之猴子》(圖片來源/IMDB)
在談到為何要以這種方式拍攝《史蒂芬金之猴子》時,奧茲柏金斯表示,那是因為他想利用極端的血腥,來描繪出死亡的荒謬、無意義與隨機性。而他之所以會想這麼做,是因為他的父母均以成為頭條新聞的方式去世,讓他花了許多時間才平復過來,並理解到每個人終究難逃一死,只是死亡的方式有所不同,未必像是主觀感受的那麼不公平。
奧茲柏金斯的父親,是以電影《驚魂記》中的諾曼貝茲一角聞名的安東尼柏金斯,後來於 1992 年時,由於愛滋病引發的肺炎去世。至於他同樣身為演員的母親貝瑞貝倫森,則是 911 事件時的其中一架罹難航班乘客。

《史蒂芬金之猴子》(圖片來源/IMDB)
而從這樣的角度來看,我們也會發現《史蒂芬金之猴子》的結局安排,對於奧茲柏金斯自己來說,幾乎可以被視為一種自虐行徑,足以讓人在得知這件事情的前後,對於這部電影的相關情節,產生極為不同的感受。
此外,如果就性別議題的角度切入,《史蒂芬金之猴子》在角色呈現上,也多少沿襲了他在前作《長腿》中討論過的主題,讓有毒的男性雄風成為電影所想諷刺的其中一個環節。但比起《長腿》更為集中的火力全開,《史蒂芬金之猴子》則在主題方面明顯比較分散,因此劇情結構與節奏也不免較為鬆散,最後還是在關於死亡的描述上,給人更強的印象。

《史蒂芬金之猴子》(圖片來源/IMDB)
於是,這也讓電影前面反覆提及的《聖經:啟示錄》內容,以及結局時的某個段落,幾乎成為了全片主題的縮影所在——
如果當死亡本身,都已顯得如此疲憊與無奈,除了笑與享受當下之外,我們又還能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