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誘見巴黎最後探戈》:回到自己的位置,從性侵與傷害的核心生出拯救自己的力量

夏日葵

電影描述 19 歲的瑪麗亞跟母親居住在一起,父親是一名有名氣的演員,母親無法忍受先生作為演員而對於家庭的不負責,決然離婚。但是瑪麗亞仍會跑到片場去觀賞父親的演出,隨後母親無法接受而將她趕出家門。瑪麗亞決定與父親一樣,成為一個演員。

有天,貝托魯奇找上瑪麗亞出演巴黎最後探戈》(Le Dernier Tango à Paris) 的女主角,與當紅演員馬龍白蘭度一同出演。沒有想到一場沒寫在劇本上的戲碼,讓瑪利亞後來的日子身心煎熬,性別權力的認知落差下,她彷彿自己在那刻就已經被殺掉了。

夢想過的東西,換來是無止境的忍受,原來有信念還不夠。

《誘見巴黎最後探戈》預告:

從遠處看自己,要強大到能扛起自己的十字架,就不會害怕生活了

導演潔西卡帕盧 (Jessica Palud) 將演員瑪麗亞雪妮黛 (Maria Schneider) 的故事與當年爭議作品巴黎最後探戈重新整理並化為影像,她以片名「Being Maria」嘗試讓銀幕內外的人能夠與瑪麗亞站在同邊。整部作品專注在瑪麗亞的生命變化,慢慢挖掘內部的傷痛,很多像是碎片的東西散落在敘事的結構。例如當年性別的不對等、權力的壓迫,甚至檢討受害者並貼上標籤的聲音,都隨著貝托魯奇的作品完成後,逐漸顯化。

《誘見巴黎最後探戈》電影劇照

Photo Credit:聯影電影

那些傷害與風波都是後來發生的,當瑪麗亞無數次在腦中想起這段記憶時,早已沒有能力去改寫記憶裡的任何一部份,身體被放入奶油的異物感、眾人凝視的壓力,以及獨自承受戲後無端被丟下的背叛時,媒體與多數人都只關心她的「演員故事」而已。瑪麗亞被「演員」二字深深傷透,那場奶油侵犯的一景,成為導演與演員對於性的高級想像,而她在這樣的無從辯解的困境下,一點一點地讓自己消失。滿布針孔的手臂,是無數次殺死冒出記憶的蟲孔;嘶吼到無聲的謾罵,是讓自己稍微寬心的一種極端平衡。

《誘見巴黎最後探戈》安娜沃特魯梅及麥特狄倫主演

Photo Credit:聯影電影

 

假戲真做的奶油強暴畫面,不只是創作與藝術的誤用,更是當代父權的過剩

我認為現在去談貝托魯奇的這部作品的語境或是結構都不足以彌補「表演」現場的即興濫用,不對等的男女關係,在巴黎最後探戈與潔西卡帕盧執導的誘見巴黎最後探戈》都能詳見其中。或許有不少評論者認為這是一種符合時代的自然而為,在主客之分的性愛與時代啟蒙下,都帶有打破道德規範的重要性。

《誘見巴黎最後探戈》改編回憶錄

Photo Credit:聯影電影

但是,我們談論「藝術」與「表演」的前提,是必須將人與作品分開評價的。潔西卡帕盧在描繪瑪麗亞成為演員到變化的情境,不斷向觀者暗示這個觀點。同時,直到今日遲遲無法被改變的是權力依附的狀態。原先只是人之間的性,然後是欲求不滿的貪婪,用爬用鑽都要得到那麼一點青睞。因此,談回本片「Being Maria」這個母題,除了站在同一邊,更是把被推倒的自尊扶起。活在電影的角色不是只有想像,更是開啟某一道真實之門,有人看見也就有人反應。於是,本該從慾望的支點延伸出的美好輪廓,正式死在這名為即興表演的藝術下,成了一場無法脫身的噩夢。

導演潔西卡帕盧《誘見巴黎最後探戈》

Photo Credit:聯影電影

 

不管何時,慾望永遠都會比一個活生生的肉體還要有氣力

瑪麗亞雪妮黛彷若在 19 歲那年就已經被活活扼殺,不只是演員的她,還有赤身裸體無法得到保護的她。《誘見巴黎最後探戈》以「成為」的姿態,讓我們走過瑪麗亞的悲傷與痛苦,以及尚未觸摸到的自由。潔西卡特意安排一名與她當時年齡相仿的少女諾爾,以撰寫論文為契機讓瑪麗亞有機會直面自我。

《誘見巴黎最後探戈》劇照

Photo Credit:聯影電影

這些「正發生」的情節直至今日尚未結束,那些人依然在某處以創作為名活躍。他們從未意識到這場錯誤的日子裡,瑪麗亞在海洛因的戒斷下死去活來。諾爾的出現不是要瑪麗亞彌補自身的不足,是緩緩地將她帶回這個世界,找回自己的位置,讓僅能以沉默消化的憤恨成為一段有聲音的對話。

走了好長的一段路,瑪麗亞必須與自己相依為命,面對傷害的幽微感受是讓她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回去的方法。她在這充滿變數且權力的花花世界,明白會愛你的人仍然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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