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叫《殭屍先生》或《暫時停止呼吸》,這部電影原本可能會有的模樣,都比你想像中還要黑暗

出前一廷

在台灣上映時叫做《暫時停止呼吸》,後來於電影台播放時,則逐漸被香港片名《殭屍先生》取代稱呼的這部電影,絕對是最具代表性的香港殭屍片,就此掀起了好幾年的殭屍電影熱潮,並成為無數觀眾的共同回憶。

《殭屍先生》是如何誕生?

關於這部電影的創作緣起,目前可以查到的有兩種說法。就導演劉觀偉指出,他一開始是在洪金寶旗下擔任攝影師,並拍了《鬼打鬼》與《人嚇人》這些恐怖喜劇。

後來,過去曾當過導演的他,希望能再執導自己的作品,而洪金寶也允諾了他,並叫他自行籌備相關事宜。於是,在思考過後,劉觀偉還是對鬼片最感興趣,因此找來不同編劇,開始編寫《殭屍先生》的劇本。

《暫時停止呼吸》

至於另一種說法,則是來自本片編劇之一,同時也是知名武俠小說《沈勝衣傳奇》與《天蠶變》的作者黃鷹。

黃鷹表示,其實他早在《殭屍先生》的數年前,便已擬好兩部以「殭屍」作為主題的恐怖喜劇,並認為這個題材肯定會大受歡迎。只是,由於出資者對此遲疑,再加上對原訂導演的信心也不強,因而導致這兩部劇本未能實際拍成電影。

兩年過後,黃鷹開始負責洪金寶旗下寶禾電影公司的創作組,並決定還是要拍出一部殭屍片才肯甘心,因此便花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寫出《殭屍先生》的劇本,並聲稱不管用什麼導演與演員,本片都一定會賣座,最後才讓這部電影就此誕生。

《殭屍先生》

當然,這兩種說法並非全然矛盾。從《殭屍先生》最後列出的製作名單來看,黃鷹是掛名「故事」,而「編劇」則是掛黃炳耀與司徒卓漢之名。所以比較可能的狀況,是黃鷹確實本來就想拍殭屍片,於是與劉觀偉一拍即合,並寫出最初的版本(或故事大綱),接著再由黃炳耀與司徒卓漢撰寫或修改為實際拍攝的劇本。

後來,黃鷹也把《殭屍先生》的劇本寫成小說,而書中情節則與電影版有一些重要差異,因此小說的內容,則應該是自他的初版劇本或故事大綱改寫而成,是以則能讓我們透過這本小說,一窺《殭屍先生》原本可能會被拍成的模樣。

《殭屍先生》電影與小說的差異

在《殭屍先生》電影裡,其實並沒有說出故事究竟發生於何地。但在小說版中,黃鷹則透過讓王小鳳飾演的女鬼說出一句粵語,並強調那是她家鄉話的情節,等於從側面暗示了這則故事並非發生於香港。

《殭屍先生》電影劇照

此外,兩者就連故事時間點也不同。在小說中,由樓南光飾演的角色,職業是捕頭,而非電影中的保安隊隊長,甚至就連他的對白裡,也有提到他聽命於縣太爺這件事。

再加上書中提及他與其他男性角色的外觀時,都有說到他們有留辮子,因此從這些細節來推斷,原本的《殭屍先生》其實應該與黃鷹先前編劇的《鬼打鬼》一樣發生於清末,而非後來電影中的民初時期。

也因為如此,《殭屍先生》那場知名的咖啡廳橋段,在小說裡則是直接發生在傳統茶樓,自然也沒有喝咖啡與吃蛋塔的相關情節。

因此,與原來的版本相較下,電影則透過改動故事的時間點,增添了新舊時代的文化衝突元素,甚至還讓後來的殭屍片幾乎都將背景同樣設立於民初時期,是以對整個類型的發展脈絡而言,可說是個十分關鍵的改動。

《殭屍先生》咖啡廳橋段

此外,就整體方向來看,小說在某些地方,也能看得出想透過對話帶來喜劇效果的嘗試,但給人的感覺,則明顯需要演員演繹才會覺得好笑,在小說這樣的媒介中,則顯然並不奏效,所以也讓人更確定這本小說乃是根據原本的劇本改寫而來,在不少地方其實是從電影呈現的角度發想而成,最後則導致就算是一模一樣的情節,小說版也無法帶來像電影那樣逗趣的效果。

至於兩者一樣的地方,像是錢小豪飾演的秋生,誤會李賽鳳飾演的婷婷是怡紅院裡的姑娘、蜻蜓點水穴與豎葬、糯米被參了黏米、許冠英飾演的文才得一直動個不停避免變成殭屍,還有林正英飾演的九叔叫秋生準備糯米,結果秋生卻帶來煮熟的糯米飯等知名情節,基本上則相差無幾,頂多就是細節略有不同。例如在小說中,秋生準備的糯米飯還加了一點臘味,至少感覺就比較好吃。

《殭屍先生》劇照

而一些比較明顯的不同,則包括小說裡並沒有陳友飾演的道長角色,因此故事的開頭則變成秋生被一名老鬼纏身,而九叔則以茅山術設法驅鬼的過程。

此外,王小鳳飾演的女鬼,在書中則是為了要救秋生,最後反倒被九叔趁隙以八卦鏡照個灰飛湮滅,迎來十分悲慘的下場。而劉觀偉在接受採訪時,也曾證實原本的劇情安排就是這樣,只是在拍攝時,他臨時更動劇本,認為要是九叔放王小鳳一馬,會讓故事顯得浪漫一些,因此也讓這名經典女鬼就此逃過一劫。

《殭屍先生》小說為黑暗結局

不過,要說到《殭屍先生》電影與小說的最大差異,勢必還是非結局莫屬。

在小說版中,文才與秋生其實不像電影版對九叔那麼尊重,有時還會刻意說些話來諷刺九叔。而也因為如此,電影在高潮時,文才與秋生為了不想讓婷婷陷入被殭屍殺害的危機,因此讓秋生扮成殭屍,假裝把婷婷擄走,甚至還為此故意破壞九叔各種要用來對付殭屍的道具,最後則導致真正的殭屍前來時,眾人則陷入了幾乎無計可施的窘境。

《殭屍先生》電影以林正英飾演的殭屍道長「九叔」為主角

在電影前半段中,其實有透過台詞,埋下變成殭屍的老太爺生前最怕火的伏筆,因此也讓最後他們用火燒掉殭屍的情節變得合情合理。

而在小說中,由於九叔沒有道具可用,同時也沒有陳友的角色帶殭屍來幫忙,因此他們則一路逃至米店,試圖拿到糯米來對抗殭屍。至於最後擊敗殭屍的方式,則與電影原本想用,但卻沒有成功的法子一樣,以裝滿糯米的米袋重擊殭屍胸口,將它堵在喉嚨的最後一口氣給逼了出來,這才解決了眼前危機。

但在過程中,九叔卻也正如先前的文才一樣,遭到殭屍抓傷,甚至更開啟了另一個與電影結局截然不同的黑暗可能性。

《殭屍先生》許冠英

發現九叔被殭屍抓傷的秋生與文才,不僅沒有表達關心之情,甚至更表示雖然先前九叔曾將文才身上的屍毒驅出,但此刻身中屍毒的人既然變成了九叔自己,那麼又還有誰能設法幫忙?更重要的是,九叔又是否願意對自己變成殭屍的可能性,向眾人坦誠以告?

而九叔面對他們的質疑,只表示如今殭屍已滅,屍毒自然也不復存在。只是這樣的說詞,卻也還是讓秋生、文才與婷婷三人深感懷疑,就連九叔自己也面露心虛之情。

到了最後的結局,文才與秋生前去叫九叔吃飯時,忽然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而在兩人走入廚房後,才發現背對他們的九叔,正在吃著一碗糯米粥,而他回過頭的神態,則顯得有些古怪,就連臉色也蒼白之至,與文才變成殭屍時十分接近。而小說也在糯米粥是否還能管用,恐怕也只有九叔自己才明白的開放式結局裡,就此告一段落。

《殭屍先生》1985年上映的一部香港殭屍電影,由劉觀偉執導

如果實際的情況正如前面所言,小說真的是《殭屍先生》的最初版本,那麼這樣的結局,則讓人難以想像要是真的照拍,本片是否還能獲得如此成功的佳績。

因為,原本可愛討喜的角色們,全都在一些關鍵時刻裡,變成了各懷鬼胎,甚至彼此懷疑的負面人物,再加上結局留下的黑暗餘韻,也讓現在的我們,更難想像九叔這樣的經典角色,真的會有迎向這種悲慘命運的可能性。

所幸的是,電影確實修改了許多像是這樣的情節,這才讓片中的那些角色,為殭屍片留下了不斷被複述的人物典型,甚至就這麼跨越世代,為無數觀眾提供開心無比的觀影樂趣,不用在這樣的電影裡,還得面對接連不斷的黑暗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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